深水埗通州街公園無家者「阿十」黎民十(LE Van Muoi),2020 年 10 月還押小欖精神病院時,疑在囚室以褲纏頸,送院後延醫一日證實死亡。案件周三(15 日)在西九龍裁判法院展開首日死因研訊。
綜合庭上證人口供,死者於小欖的「保護囚室」內,被發現躺於地上,「睡覺姿勢」下以褲纏頸。有懲教處職員供稱,雖從閉路電視發現死者曾脫褲,但以為是精神病患常見的行為等,未有懷疑。
庭上播放事發時閉路電視片段,見懲教人員巡房後,離開死者房間,之後獨在房內的死者不斷試以衣物纏頸,約 26 分鐘後便再沒郁動。證人之一,總懲教主任供稱,他服務懲教署 30 年,過去沒見過在囚者以勒頸方法死亡,同意死法不尋常。亦多名證人供稱,不見死者有明顯傷痕。
懲教指死者曾於荔枝角企圖自殺
由於事件涉及還押者在羈留下死亡,按例須展開有陪審團參與的死因研訊。案件由死因裁判官周至偉,連同 4 女 1 男陪審團審理,周三傳召的 13 名證人中,有 10 人案發時在荔枝角收押所或小欖精神病院工作。
駐守荔枝角的二級懲教助理楊景堯供稱,死者在 2020 年 9 月 28 日,因涉藏毒罪被帶上法庭,同日被拒保釋,還押至荔枝角,當時他身體沒表面傷痕,沒自殘行為亦無脫癮跡象。
同駐荔枝角的二級懲教助理方志海則稱,同年 10 月 5 日,約 30 名在囚者,包括死者在活動室活動。下午 5 時 5 分,有在囚者通報有人在吸煙房自殺,方入內見當時只有死者,以衣物箍頸於窗邊企圖上吊,方隨即著他「落嚟」及解開衣物,又要求他出去活動室坐下,而死者當時清醒、自行步出活動室。他曾問死者上吊原因,但對方「一直都唔肯講嘢」,而據其觀察,此前死者沒與囚犯爭執,亦沒遺下遺書等。
證人稱死者因情緒激動改單獨囚禁
駐小欖醫生彭偉強確認,死者同月 6 日由荔枝角轉介至小欖,他負責為死者身體檢查。當時死者表現平靜,表示有吸毒習慣,但沒明顯脫癮徵狀,另稱數年前右腳曾因襲擊受傷。彭有見他曾在荔枝角自殺,遂放他入「醫療觀察名單」。綜合庭上口供,懲教人員每 15 分鐘須觀察並筆錄被列入名單者情況。
懲教主任蘇欣傑稱,死者起先獲安排囚禁於「一般觀察囚室」。同月 7 日下午 5 時,蘇曾向死者派飯,當時他稱「食粥我唔夠飽,我想食飯」,蘇稱要索醫生指示,死者當時同意及稱明白。惟半小時後,蘇聽到死者囚室有「碰碰」聲,轉頭便見死者「想係房入面衝出嚟」,雙手作推門動作,遂入房制止,形容他當時情緒激動、語無倫次,為免他有「不可預測行為」,遂安排他至「保護囚室」單獨囚禁。
綜合庭上口供,保護囚室四面牆連地下均為軟墊,室內沒傢俬,只有一張被、一杯水、一個便盤。
懲教稱精神病患常有脫衣行為
蘇續稱,同月 8 日早上 5 時 57 分,曾巡查死者房間,當時不覺異樣。早上 10 時,蘇亦曾入房收集死者尿液樣本,當時他情緒正常,但稱「屙唔到」尿,蘇指示他「試吓飲多啲水」就離開。至早上 11 時 07 分,醫生彭偉強巡房,表示伙食由粥轉飯,死者當時稱「好呀好呀」。
一級懲教助理丘威強則稱,該次是最後一次親身巡查死者房間,因另有工作跟進,但他在事發前,曾兩度以閉路電視觀察死者,每次約 3 至 5 秒。丘指在 11 時 22 分,黎身上仍穿衣物,「側身瞓覺姿勢咁瞓喺地下,背住閉路電視,身體有郁動」,他觀察四周無血跡等,故判斷沒自殘行為;至 11 時 35 分,他見黎除褲,呈現「瞓覺姿勢」,以懲教署提供的「格仔衣物」覆蓋上半身,當時同樣不覺異常,「好多精神病患者經常有除衫、著衫行為」,形容是「保暖咁樣囉」。
醫生稱頸部不見明顯傷痕
蘇則稱,他在 11 時 45 分,第二次入死者房間試收集尿液樣本,當時見他「瞓咗喺地下」,膊頭以下沒穿衣物,惟當時意識不到有問題,只覺「好似平時啲病人咁瞓喺地下」,他遂邊叫死者名字,邊拍手示意。他走近見死者頸部蓋著衣物,亦「唔覺得有咩特別」,直至揭開後,見死者以褲打「平結」纏頸,遂摸其脈膊,感受到「由微弱去到無」,即解結及為其急救,其中曾為死者以俗稱 AED 機的「自動體外心臟去顫器」電擊 5 次。
丘亦稱,當時他為蘇欣傑開門,見死者沒穿衣物、面向天花板呈「瞓覺姿勢」。蘇曾喚死者名字,但「嗌極無反應」,蘇遂揭開死者遮面衣物,見「條頸有條褲纏住」,丘即按內部警鐘要求支援。
閉路電視見多次試圖以衣物纏頸
庭上播放事發時閉路電視,見懲教人員在 11 時 07 分離開死者房間後,獨在房內的死者自 11 時 11 分起,不斷試以衣物纏頸,約 26 分鐘後再沒郁動。
蘇欣傑、醫生彭偉強、救護員王浩、屯門醫院醫生任炳華均稱,急救或搶救時,死者不論頸部或其他身體部位,都沒明顯傷痕。被問在勒頸個案中是否正常,彭稱要視乎施壓力度,同意或有長褲勒頸面積大而沒傷痕的可能性。
總懲教主任李應然則供稱,他服務懲教 30 年,過去沒見過在囚者以勒頸方法死亡,同意死法不尋常。
另綜合證人口供,多人均稱案發當日有「突發事件」致人手緊拙,包括有一人沒上班,亦有一人須陪身體不適的在囚者到急症室。
送院後翌日搶救不治
綜合庭上文件及口供,死者黎民十(LE Van Muoi)生於 1966 年,1995 年已居於望后石越南難民營,至 2000 年該難民營關閉後,轉在深水埗通州街露宿,有吸毒習慣。至 2020 年 10 月 8 日在小欖精神病院就涉藏毒罪還押期間,被發現疑在地面以褲纏頸,送院搶救後,翌日早上 10 時 18 分證實死亡。
另多名證人均稱,事發後懲教署已更換高清閉路電視,及在各房間安裝生命探測器,如在囚者探測心跳或呼吸低至某程度,便會通知署方。
CCDI-888/2020(DK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