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《蘋果日報》3 間相關公司，被控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等罪，案件周二（12 日）在西九龍裁判法院（暫代高等法院）展開第 43 日審訊，第三位從犯證人、前《蘋果》主筆楊清奇在辯方盤問下確認，《蘋果》文章作出批評，是為了指出政府施政不當，從而令政府改善政策。
楊另形容，《蘋果》編採是「鳥籠自主」，黎智英設定《蘋果》基本立場，猶如制定「鳥籠」，「採編人員喺『鳥籠』係有一定自由嘅、有一定採編自主權，但唔可以超過呢個框架。」楊完成作供，離席前向旁聽席點頭。控方周三（13 日）將傳召第四名從犯證人、「12 港人」之一李宇軒作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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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同意民主包含新聞及言論自由
《蘋果》文章欲指出施政不當
楊清奇第七日作供，由辯方資深大律師彭耀鴻盤問，先圍繞基本原則提問，指民主是良善的，而極權是不好的；而民主包含公平選舉、新聞自由及言論自由？楊一概同意。辯方續指，楊為《蘋果》論壇版選取文章時，須遵守數項原則，包括文章是否寫得好、有否遵守民主原則、市場經濟及不提倡港獨。楊確認，並確認其他同事亦持有這些原則。
針對論壇版的文章角度，楊確認，部分文章對中港政府採取批判的態度。辯方指，《蘋果》不是為批評而批評？楊指「可以咁講嘅」，並同意《蘋果》文章作出批評，是為了指出政府施政不當，從而令政府改善政策。
楊：黎認為單偉建文章觀點不好
要求他稱「編採自主」拒刊登文章
辯方展示黎智英與楊於 2019 年 9 月 3 日的訊息對話，當中黎著楊閱讀太盟投資集團主席單偉建的文章。楊隨後回覆，指文章「又長又臭，都係玩自欺欺人」及「單先生的文章是老生常談，一個特首連請辭的自由都冇，談何民主進步？論壇版未擬採用。」
辯方指，當時黎向楊建議文章，再讓楊決定是否採用，最終楊拒絕？楊確認，但強調「唔係咁簡單嘅一個 reject（拒絕） 就可以講清楚」。楊憶述，當時黎透過副社長陳沛敏聯絡他本人，「呢部分對話只係一部分啫，唔係全部」。
控方張卓勤覆問時，指陳沛敏同日向楊轉發了一篇文章，並向楊指「黎生想你以李平之名反駁他（單偉建）」。楊解釋，黎「要我用我名義反駁佢」，並非指「寫文章反駁佢」，而是在 WhatsApp 評價單的文章，解釋為何「唔登佢文章，黎生將呢句轉畀作者，表明係編採自主決定，唔用佢嘅稿。」
楊補充，單偉建應為黎的朋友，當他們決定不採用文章後，黎需向作者交代，但不能如內部溝通般「坦白、冇禮貌啦」，所以想他寫訊息婉拒，再由黎轉發予作者。
楊：《蘋果》編採是「鳥籠自主」
控方問，楊稱訊息可表明屬「編採自主決定」，是甚麼意思？楊庭上形容，「對採編自主，其實我係有好深嘅感觸同體會嘅」。楊憶述，「我從事傳媒工作 30 幾年，喺 5 間報紙、電視台打過工。我感覺喺互聯網興起之後、傳統媒體沒落之後，『採編自主』幾乎成為一個神話嚟。」楊解釋，「因為傳媒為咗吸引特定嘅讀者群，都有自己嘅立場。我諗我可以用一個政治術語，『鳥籠民主』嚟比喻、形容《蘋果》類似報紙嘅採編自主。」
楊續指，政治上稱為「鳥籠民主」，編採上則是「鳥籠自主」，當黎設定《蘋果》的基本立場，猶如制定「鳥籠」，「採編人員喺『鳥籠』係有一定自由嘅、有一定採編自主權，但唔可以超過呢個框架，即唔可以超過嗰個『鳥籠』，唔可以簡單話有冇採編自主。」控方再問，黎所設定的鳥籠，是否楊在證供中提及黎的指示？楊確認。
楊：一般不干預作者選題
但若較多讀者不認同或撤換
辯方另引述楊與論壇版寫手、日本資深記者高橋的對話，楊向高橋提議跟進日本遵從美國制裁令的新聞，但高橋不同意，楊傳送訊息：「選題和觀點，我們一般不會干預。但如果較多讀者不認同，就需要換作者」。楊庭上解釋，有時會向寫手提議文章主題，又指「換作者」的情況，「好似黎生對我哋咁」，若有編輯不符合其意見，便會換人。
辯方詢問，不干預寫手的原則，同樣適用於其他寫手？楊回答：「如果講『係』係唔夠準確」，坦言「其實我都干預緊佢（高橋）嘅選題，我都警告咗佢，如果唔係跟《蘋果》嘅立場觀點，我可能要換咗個作者」。楊續指，如果堅持採用不符合《蘋果》立場的作者，「到時被炒嗰個可能就係我，因為之前都有先例」。
楊：不會刊出違法內容文章
如「打擦邊球」或會刊出
辯方問，這些考慮都是商業決定？楊回應指「從政治立場出發」。辯方追問，《蘋果》只是為讀者提供他們想閱讀的文章？楊稱，一方面需要照顧讀者口味，另一方面要堅持自己政治立場的觀點。
楊強調，文章需要他批准才可刊登，若內容提倡「港獨」，他不會批准刊出。辯方舉例，如文章鼓吹進行違法行為，楊亦不會批准刊登？楊指，如文章內容明確違法，就不會刊出，「但如果好似我之前講過『打擦邊球』，符合《蘋果》立場嘅，我可能都會登」。
楊確認曾與黎商討找曾鈺成等撰稿
至於論壇版寫手，楊確認於 2018 年 4 月，他與黎及陳沛敏曾建議找民建聯創黨主席曾鈺成、行會成員任志剛及前財政司司長曾俊華為《蘋果》撰稿，並確認非所有論壇版寫手，均認同制裁可阻政府修訂《逃犯條例》及實施《國安法》。
辯方展示於 2020 年 6 月 20 日刊出、由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理事長王崑義撰寫的〈港台「聯手抗中」恐是南柯一夢〉，楊確認王崑義不相信制裁，但他仍然刊出其文章，解釋指「呢個就係做編輯有時尷尬嘅地方，我約一個作者寫稿嘅時候，佢同我講同佢最後寫嘅稿，唔一定一致」，但他難以食言，不採用對方文章。最終，上述文章刊出後「俾讀者鬧」，黎亦接獲相關投訴信再轉交楊。
辯方展示 2020 年 11 月 20 日楊與王崑義的電郵記錄，楊邀請對方撰文分析美國總統大選，拜登入主白宮對台美關係影響。辯方指，楊接獲與王崑義相關投訴後，仍繼續與他聯絡？楊稱，黎沒有直接批評王崑義，又指他是台灣著名學者，即使有些觀點未必完全符合《蘋果》立場，都可以自圓其說﹐因此再找王崑義為《蘋果》撰稿。
辯方指黎 2020 年飯局沒提制裁
楊：肯定有
楊早前供稱，曾於 2020 年 6 月到黎寓所晚膳，當時黎表示不擔心被捕，若被捕則可證明中港政府打壓人權及新聞自由，黎相信英美及歐洲不會坐視不理，亦會採取制裁措施。辯方周二指出，黎當時其實沒提及制裁，楊不同意，指肯定黎有談及制裁。
辯方另就「飯盒會」提問，指楊於 2021 年 6 月的錄影會面中，當警方問及「飯盒會」時，楊形容是「坐低大家傾下有啲咩嘢問題，即係喺工作上有冇遇到難處需要黎老闆出面解決」，楊確認。
法官杜麗冰向楊指，他已作供完畢，楊回答「謝謝」，離席前向旁聽席點頭。控方周天行申請把案件押至周三（13 日）續審，以準備「從犯證人」李宇軒的提犯令。
HCCC51/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