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被控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等罪,周三(22 日)在西九龍裁判法院(暫代高等法院)展開第 123 日審訊,黎第 31 日作供。
控方指,黎於 2019 年 7 月出席保衛民主基金會對談時,主持提到「《逃犯條例》並非關於有謀殺犯逃到香港的問題」,而是為了將北京政敵送返內地,問黎為何沒即時糾正。黎否認故意誤導,指他同意謀殺案僅修例的藉口。他在法官追問下指,若只針對謀殺犯,不會有過百萬市民上街抗議。法官質疑,示威者可能如黎一樣有誤解?黎指,法官可這樣說,但他不同意。
控方又指,黎分別在不同文章,呼籲美國拒向中共和香港官員子女發學生簽證、甚至要求撤銷他們的簽證,問黎的提議是否越趨激進?黎同意,並在法官詢問下認同,撤銷簽證屬制裁一部分。案件周四(23 日)續審。
黎稱對談以核武比喻美國價值觀
官質疑沒明言是比喻
控方第 5 日盤問,焦點之一,是黎於 2019 年 7 月訪美出席保衛民主基金會(FDD)對談。黎當日提到,香港正在打「價值觀之戰」,而美國可利用「冷戰中的道德權威」來戰勝,又形容美國「擁有核武」,「可以在一分鐘內解決他們」。
黎庭上指,他是比喻美國的道德價值觀有如核武。法官及控方多番質疑,黎沒有明言屬比喻,觀眾會認為美國會利用核武「解決中國」。
黎重申,當有人使用比喻時,不會明言是比喻,當時已說明是關於價值觀之戰。法官李素蘭一度提高聲線質疑,「你的想法並非觀眾可以聽見的,你的想法是無聲的,你是否同意?」黎指「OK 我同意」。

對談主持稱謀殺案僅修例的掩飾
控方質疑黎為何沒糾正
另外,控方引述主持提到「《逃犯條例》並非關於有謀殺犯逃到香港的問題,對嗎?⋯⋯香港居民認為,是為了將北京政敵送回大陸而設計的」,而黎當時確認主持的說法。控方指,當時有人在台灣犯下謀殺案後逃到香港,修例正是要堵塞漏洞。黎回應指,似乎是這樣,但實際後果比這情況大得多。
法官李運騰追問,主持提到引渡謀殺犯只是修例的掩飾,事實上是要把政權的政敵送回中國受審,而黎似乎同意。控方亦追問黎為何沒糾正主持的誤解,是否故意誤導觀眾。黎指,他不認為是誤解,並同意謀殺案僅修例的藉口。
他在李運騰追問下解釋,如果只是針對謀殺犯,便不會有上百萬計市民上街抗議。法官杜麗冰質疑,示威者或因看了新聞,如黎一樣有誤解?黎指,杜可以這樣說,但他不同意。李運騰再問,可能過百萬人都相信了黎的說法?黎指他沒如此有影響力。
黎智英這次美國之旅,亦有與時任國安顧問波頓(John Bolton)會面,並於 7 月 10 日向蘋果動新聞平台總監張志偉發訊息,提到他與波頓談及修例事件。隨後張回覆,他已發布即時新聞,庭上顯示內容提及黎促請對方支持香港年輕人。法官及控方質疑,黎向張作出編採指示。黎否認,強調自己只是提供新聞資料。
撰文提撤銷中港官員子女學生簽證
黎同意屬制裁
早前證供顯示,時任國務卿蓬佩奧(Mike Pompeo)的助手 Mary Kissel,於 2019 年曾向黎提議可爭取「制裁中港領導人的子女」。黎供稱,他當時只談及制裁官員,未曾提及制裁其子女。控方續展示黎於 2019 年 8 月向《華爾街日報》編輯 Bill McGurn 發送親撰文章的草稿,見文章提到,美國可「拒絕向鎮壓我們的中港領導人子女發學生簽證」。
法官李運騰關注,文章似乎與黎證供有矛盾,黎指他從沒表示要制裁官員子女,但文中提到拒發學生簽證?黎指,拒發學生簽證與制裁不同,制裁指把他們的子女送回中國,兩者並不同。
控方再展示黎於 2020 年 5 月 29 日刊登於美國《紐約時報》的文章,當中提到「還有其他方式可報復中國對香港的鎮壓,撤銷中國共產黨和香港官員子女的學生簽證,並加強海外對共產黨貪腐審查。」
法官李素蘭問,黎早前提到不要批出中港官員子女的學生簽證,在此文章則提到要撤銷其簽證?黎同意。杜麗冰問,撤銷官員子女簽證,屬制裁一部分?黎指,「你可以這樣說」。控方追問,由提出拒批簽證,至 2020 年提出撤銷簽證,黎的提議越來越激進?黎回應指,「在這部分,是的」。
法官李運騰另關注內容提到「加強海外對共產黨貪腐審查」,黎解釋,中國官員會將貪腐的款項存入美國銀行帳戶。李問,假設內地政府要求美國退回貪腐金錢,黎會支持嗎?黎指會支持。李問,這看起來是司法互助(mutual legal assistance)多於制裁?黎指,「你稱這為制裁或不是制裁,是另一回事,但這就是我在這裡的意思」。
黎確認遊說美議員來港視察抗爭運動
控方另就黎於 2019 年 7 月邀請美國議員來港視察一事提問,指黎於 7 月 21 日向 Mark Simon 發訊息,提到「把參議員、眾議員兩院此行,視為香港抗爭運動暴力的實況調查之旅」。黎指,他曾就此與泛民主派討論,並確認是他提出邀請美議員來港。
黎又確認,他曾遊說美國眾議院時任議長佩洛西(Nancy Pelosi)和參議員魯比奧(Marco Rubio)來港視察抗爭運動,因兩人涉及中國相關事務的委員會,惟兩人最終沒來港。控方問,黎有否付錢予來港的美議員?黎指沒有亦不可以,因美國法律不允許他們受薪來港或任何地方。
控方追問,黎在 7 月提出此主意,而在 9 月及 10 月均有參議員來港,包括共和黨 Rick Scott 及 Ted Cruz?黎指兩人是主動來港,非由他安排。

訊息談及美議員代表團赴亞洲
黎指因 7.21 事件盼對方盡快來港
控方展示兩日後、即 7 月 23 日,黎向 Mark Simon 發訊指,「7.21 元朗襲擊事件絕對是建制派默許,目的是製造恐懼阻止抗爭運動,這種思維是重演天安門大屠殺」,又指是時候要求美議員調查。Mark Simon 回覆,與時任美國國務院資深顧問惠頓(Christian Whiton)商討後,Ted Cruz 計劃在 10 月率領參議員代表團到亞洲,他們正嘗試著代表團改動行程。
法官杜麗冰質疑,黎供稱只邀請佩洛西、魯比奧來港,其他美議員來港與他無關,但訊息顯示他與 Mark Simon 商討其他參議員來港的事?黎解釋,這班參議員本已打算來港,只是因為 7.21 元朗事件,他希望美議員盡快來港。
法官李素蘭關注,黎如何知悉行程包括香港?黎指,當時可能是 Mark Simon 或惠頓告訴他,香港是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地。控方另引述黎訊息指,「他們可以去香港後再去台灣,這可顯示承認兩地團結一致反對中國」;黎確認。
黎否認 Mark Simon 與華府關係密切
另外,控方指 Mark Simon 於 2019 年 7 月曾向黎稱「國會山莊討論了 7.21 事件」,顯示他似乎有內幕資料?黎指,此為公開資料,相信是報道提及。控方續指,黎同年 8 月 2 日向 Mark Simon 轉發題為「Trump Calls Hong Kong Protests ‘Riots,’ Adopting China Rhetoric」(中譯:特朗普稱香港示威為「暴動」,採用中國言論)的報道,並指對特朗普非常失望。Mark Simon 回覆已找 Matt Pottinger 了解。
黎盤問下指,Matt Pottinger 是特朗普政府的高級官員(翻查資料,他於 2019 年 9 月出任美國副國家安全顧問)。至於為何稱感到失望,黎解釋「這不完全是一場暴動,因暴動只是一部分年輕人,大部分示威活動都是和平的。」
訊息顯示,Mark Simon 一日後再回覆黎,提到「特朗普的言論已遭反駁,蓬佩奧收回說法」,並指「可能會在下周改變論調」。控方指,訊息可見 Mark Simon 跟美國政府關係密切?黎稱不是,亦否認 Mark Simon 是內幕人士,相信他只是引述報道,又或者是自己推測。
控方其後逐一問及 Mark Simon 與美國官員的關係,黎指 Mark Simon 與 Matt Pottinger 相識多年;波頓是黎個人朋友,不知道 Mark Simon 是否認識對方。法官李素蘭則問,Mark Simon 能否直接聯繫蓬佩奧?黎稱,Mark Simon 不能與蓬佩奧談話。
李素蘭追問,Mark Simon 如何認識上述人士?黎指,當中有些人曾任職《華爾街日報》,而黎本人與他們關係密切,再介紹予 Mark Simon 認識。
HCCC51/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