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《蘋果日報》3 間相關公司，被控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等罪，案件周三（28 日）在西九龍裁判法院（暫代高等法院）展開第 34 日審訊，第二位控方證人、前《蘋果》副社長陳沛敏第十三日作供，續接受辯方盤問。
辯方周二盤問時指，黎不會要求記者怎樣做或不做，只提出建議，陳供稱「有時我會覺得係一個指示」。陳今於盤問下續指，雖然有時黎會客氣地提建議，「但佢親自咁樣提出嘅話，我好難置之不理咁囉」。她補充，有時就黎的建議，「張生（張劍虹）都會問我個跟進、進展點樣，咁所以我話視之為要去執行嘅一啲事囉。」
案件由高院《國安法》指定法官杜麗冰、李素蘭及李運騰審理。控方由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、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張卓勤、高級檢控官陳穎琛代表；黎智英由資深大律師彭耀鴻、大律師關文渭及有香港執業資格的新西蘭御用大律師 Marc Corlett 代表。
綜合全日報道：
黎智英案第34日審訊｜辯方：黎曾稱「唔會叫出面啲人撐住」 陳沛敏：指社運界朋友
15:05 休庭
14:53 陳同意《蘋果》會在法律範圍內報道
辯方在庭上播放張劍虹於 2021 年 5 月 10 日員工大會的發言，提到「我哋唔係犯法㗎嘛，我哋唔係一個犯罪組織」。陳表示，當時她相信這句說話。辯方續指，張稱「黎生上個月喺獄中寫過封信出來，相信大家都睇過，話新聞自由工作係危險嘅，請大家同事要保重、盡量要小心」。陳則指，張劍虹亦有稱「唔代表係褪軚」。
辯方指，換言之《蘋果》會在法律範圍內，繼續以前的報道角度？陳稱「可以咁講」。辯方指，盤問將進入最後階段，另需時翻譯文件，申請押後本案至明日（29 日）下午續審。
14:45 辯方指黎曾稱「唔會叫出面啲人撐住」
陳稱是指政界及社運界朋友
辯方續指，陳親自探訪黎的時候，黎只提及自己會「撐住」，沒有叫其他人「撐住」？辯方同時引述由陳撰寫的文章〈文明能壓碎情懷不衰 無論枯乾山水〉，此文章同時於《蘋果》 及《立場新聞》刊登。辯方引述文章內容指，「今次是第二次探他⋯他說讀報看到有關 47 人案的文章，很感動。『我會撐住，但我唔會叫出面啲人撐住囉。』他的意思是，香港情況太壞，叫人撐住，撐下去的人承擔的代價可能很大。聽到這裏，我有點感觸，這是他在獄中三個月的感悟。」
陳庭上解釋，如果沒有記錯，當時語境是黎提及「『47人案』呢件事」。陳指，「我諗因為黎生有啲朋友都係政界嘅人，我當時理解佢講『出面啲人』，係政界或者社運界佢識得嘅人囉。」陳續指，故據其了解，「撐下去的人承擔的代價可能很大」意指這些朋友。
14:30 辯方：黎還押後曾指不要把其新聞做太大
辯方續播放 2020 年《蘋果》 25 周年報慶，黎的發言片段，當中黎稱「依家《國安法》都嚟埋添，都唔知點去做喇真係⋯我哋對住《國安法》嘅做法係，你哋用返你哋對自己嘅責任，對社會嘅責任、對你個家庭嘅責任，去做呢份工作。冇人會逼你點樣去做，冇人會逼你做烈士，但係你哋攞住你哋個良知，攞住對自己嘅良知、攞住對社會嘅良知去做，我唔會叫你哋點去做。」
辯方指，黎稱「冇人會逼你點樣去做，冇人會逼你做烈士」，是叫同事不要違反《國安法》？陳形容，「我諗佢係一個好空泛嘅講法，留喺度都係自己嘅決定，留喺度返呢份工。」
辯方續指，黎被還押後，只表示會「撐住」，但沒有要求其他人「撐住」？陳指，記憶中黎有向公司同事講「撐住」。辯方引述 2020 年 12 月張劍虹與陳之間的對話，當時張向陳提及黎的說話，張表示「老闆說，不要把他新聞做太大，我說已經沒有」，張又指「我問他有甚麼跟同事和讀者說：
1.「不用擔心我」
2.「對我來講，係造化、有機會定落嚟睇吓書」
3.「亂世，仍然要往前行」。陳回應，「收到，他很勇敢，宗教信仰也有幫助」。
辯方指，訊息中沒有提及黎表示其他人要「撐住」？陳指「呢度冇用呢個字眼」。
13:02 午膳
12:30 辯方指黎「shit list」訊息是引他人言論
陳：黎當時沒清楚交代
就陳早前供稱，黎曾提議製作有關制裁的「shit list（討厭名單）」，辯方詢問，該訊息是黎引述他人言論，也是其「慣用表達方法」？法官李運騰關注，辯方應直接向證人指出問題。辯方遂指出，黎整段訊息都是引述他人言論。陳指，「第一段係佢將人哋說話整出嚟」，其後黎「叫我哋去做一啲跟進」。
辯方續指，訊息內容可見，該段文字應由美國人撰寫？陳表示「當時黎生個 message 冇講清楚畀我聽」。法官李運騰追問，陳當時以為是黎給她的指示，但其實黎只是轉發相關訊息給她？陳稱：「我覺得好奇怪，佢整呢段嘢畀我睇，當係人哋寫畀佢啦，佢又唔講呢個係咩人同佢講，咁佢又 send 畀我，我唔明佢用意係咩」。
12:20 陳確認《蘋果》有採取行動避免違《國安法》
惟黎對談節目及專欄有繼續推出
辯方展示《蘋果》有關陳方安生與美國前副總統會面的頭片報道，〈彭斯晤陳太 關注港人權 學者：高規格接待向京施壓〉。辯方指，當時其他香港傳媒均有廣泛報道事件？陳確認。
辯方續引述黎及陳的 WhatsApp 對話，顯示黎提及「沛敏，看了國安法細節嚇了一跳⋯香港將無法治和自由，政府行政無法無天，泛民寸步難移，動彈不得，先要想好策略對付，不容魯莽。」辯方指，當時他們認為要採取行動，避免觸犯《國安法》？陳確認，又指及後對於「黎生 Live chat 個節目，啲同事覺得有啲驚訝囉」。
辯方再展示黎於 2020 年 12 月被起訴後，張劍虹及陳之間的對話。當中張指「老闆在副刊、Twitter live、Twitter post、外媒訪問，不少列出證據」。陳回應「Chris 問使唔使seek legal advice（徵詢法律意見）問使唔使下架」。辯方問，當時他們有採取進一步行動，把黎部分文章下架？陳確認。辯方形容，《國安法》生效後，《蘋果》亦有行動避免違反《國安法》？陳同意。
辯方再問，在黎被起訴之前，陳並不認為《蘋果》的行為有違反《國安法》？陳確認，解釋指因為 2020 年 8 月黎被捕時，雖然警方有搜查報館，但警方的說法「唔係針對新聞材料嘅，當時涉案嘅人⋯李宇軒嗰啲都唔係同我哋報館有關，所以當時我哋認知，以為係同新聞報道冇關係嘅」。
辯方重申，黎沒吩咐他們做一些可被視為違反《國安法》的行為？陳指「可以咁講」，但黎的「Live Chat」及專欄文章，都分別在《蘋果》電子平台及實體報紙推出，雖然陳沒有參與製作內容，但同事亦有「登到嗰篇文出嚟，可以咁講，當然登嗰時唔係肯定知佢違唔違法，即係喺咁嘅情況底下登咗出嚟」。
辯方續問，若陳知悉內容違國安，便不會刊登相關文章？陳同意，指張劍虹亦提醒他們要小心處理，「但係黎生嗰啲文基本上唔會改動而出㗎啦，而 Live Chat 我哋更加冇得參與。」
12:05 辯方：梁振英曾針對《蘋果》廣告商發起行動
陳確認2019年廣告大幅下降
辯方續就 2014 年後，黎在《蘋果》的參與程度提問。辯方指出，黎於 2014 年辭任壹傳媒主席，當年集團有超過一億六千萬元盈餘，隨後 3 年集團出現虧蝕。辯方指，當時黎並無積極參與壹傳媒的業務？陳憶述，由於其崗位主要負責編採事宜，故對整個集團生意實際情況，並不清楚。
辯方續指，黎於 2019 年重新成為集團主席，隨後集團虧蝕情況改善。陳指「好似係」。辯方問，一般而言，報章主要收入來源為廣告收入，甚至為銷售報紙所獲的收入兩倍，陳確認。辯方續指，但於 2020 年時，《蘋果》實體版的銷售收入及訂閱收入，比廣告收入多？陳指不記得，但知道訂閱「有段時間升得好犀利嘅」。
辯方提及，2019 年 3 月前特首梁振英針對《蘋果》的廣告商發起行動，會在他的 Facebook 專頁公開《蘋果》廣告商？陳確認。辯方指，當時梁的行動引起廣泛關注，組織「無國界記者」亦有發稿回應其行動。陳確認。
辯方續指，自 2019 年 3 月《蘋果》的廣告收入大幅下降？陳憶述，記得相關事宜令廣告收入減少，但不記得幅度如何。
11:18 休庭
11:00 陳確認未曾聽見黎提倡港獨
辯方就陳向楊清奇建議文章一事提問。陳在提問下指，若有人投稿，會交給楊處理，並確認有時楊會採納，有時不會。
辯方展示陳及楊二人的訊息指，陳轉發文章「致香港的天主教會及基督教會：香港當前嚴峻的社會狀況，相信教會及信徒們都感到憂慮不安，尤其為走在最前的年輕人痛心⋯」，並指屬讀者投稿。楊回應「出 online（網上新聞）吧。報紙冇位」。訊息顯示陳另轉發文章「最後一根稻草–公務員罷工」，問楊「讀者投稿。請看是否合用」。陳確認。
辯方問，陳提出建議後由楊作決定？陳指，其實沒有提出建議，只是收到讀者投稿就轉交楊。辯方追問，新聞編採部與論壇版獨立運作？陳確認。
辯方引述，陳曾向楊推薦寫手，包括有線前採主林妙茵及公民記者蕭雲，並於庭上展示訊息，顯示陳說「我覺得有線前採主林妙茵的文章OK」，又轉發蕭雲的訊息「很抱歉冒昧請教。若果在下有一篇很長的文章，是關於初選大審的感想，欲投稿蘋果，請問有沒有可能刊登在蘋果紙本？因為私心希望47人能夠看到，謝謝！」陳又在訊息形容「蕭雲（朝雲）的文章一向不錯」。辯方指，陳提出建議後，由楊作決定？陳同意。
辯方再展示訊息，顯示陳問楊「桑普有冇定期專欄？老闆建議找他寫。論壇有位嗎？」楊回覆「他的文章怪怪的，而且公開主張港獨，所以一直沒敢讓他開專欄，否則，交了稿，出唔出都麻煩」。辯方問，最終桑普沒有撰寫專欄？陳確認，指楊提出他有保留，遂陳再向張劍虹反映，張表示「有法律考慮就算啦」。
辯方追問，在陳認識黎的多年以來，黎是否從未提倡港獨？陳指「冇聽過佢講有咁嘅主張」。辯方再問，黎是反對港獨？陳表示「冇深入同佢討論過呢個問題」。
李運騰追問，那麼黎有否表示反對港獨？陳形容「我唔記得佢係咪用『我反對港獨』表達佢意見。」
10:30 辯方引「開天窗」例指沒問黎意見
陳同意但不知張劍虹有否告之
辯方指出，黎有時的訊息，用字較似發指示，但這情況屬例外，非經常發生？陳指，難以說明這情況有多經常發生，但她早前作供時亦提及例子，如黎就美國大選的報道提出意見，如何處理七一立法會衝突等，「點樣去採訪邊啲人，我都會覺得係指示囉」。
辯方續問，黎甚少跟進他提出的建議？陳認為「可以咁講」，但張劍虹同時亦會收到相關指示，張會問陳跟進情況。
辯方續提出例子，指陳可自行作出編採決定。辯方展示陳與林文宗於 2019 年的訊息對話，當中陳指「我已跟社長打了招呼，星期一頭版開天窗，並會有段文字交代一下我們支持罷工，但基於社會角色欲罷不能之類」。辯方追問，在作出「開天窗」的決定，陳完全沒有問黎的意見？陳指她本人沒有，但她告知張劍虹，張同意其做法，「咁我唔清楚佢有冇同黎先生講」。
辯方再展示《蘋果》於 2019 年 9 月 1 日的頭版報道，〈港鐵大搜捕釀元朗恐襲2.0 速龍無差別毆打市民〉。辯方指，陳及林的訊息顯示，二人自行制定標題？訊息顯示林指，「我改太子站無差別打人做 A1」。陳回應「 （Ok emoji）好離譜」，又提及「無線片好清楚」。陳庭上解釋，當時她已離開公司，而新聞較夜發生，林文宗把相關新聞改成頭版，「咁當然我係同意佢轉做A1 嘅」。陳解釋，「因為我喺屋企睇電視新聞，或者係睇 social media（社交媒體）上面啲片段，同埋輿論即時嗰個反應，我都覺得係可以做 A1 嘅。」
辯方追問，陳認為相關報道有新聞價值？陳同意。辯方指出，內容亦與陳反警暴的想法一致？陳確認，但強調「我同林文宗先生都知道，黎生好重視警暴呢啲新聞」。
辯方又問，當時陳有檢視新聞報道內容，認為標題符合內容？陳指「可以咁講」，並憶述她當時要依賴報館同事，因為對方才可看到記者的撰文。陳續指，標題是根據文章內容而制定，所以理論上報館同事最清楚內容，「會睇到點樣起條題，先最貼合篇文嘅內容」，「所以我會知道佢哋起咗條咩題，除非我睇完好大疑問，我會問返佢」，否則會依賴報館同事制定標題。
辯方指，陳在檢視新聞片段後，認為標題合適？陳指「冇異議囉當時」。
10:15 辯方：黎僅為朋友轉發新聞稿
陳：會理解老闆為推薦刊出
辯方續展示訊息，由英國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羅傑斯（Benedict Rogers）向黎發出，而黎再把訊息轉予陳。黎稱「Don’t know what you want to do with it. It’s from Ben Rogers.(不知道你會想如何處理，是由羅傑斯傳來的。）」
辯方問，黎隨後是否沒再跟進這建議？陳回應指，黎曾把她的聯絡方法傳予羅傑斯，對方亦有其下屬記者的聯絡方法，「但點解仲要透過黎生再次傳一次畀我呢，咁我當時嘅認知係 Ben Rogers 直接 send 畀我哋，我哋根據新聞判斷，都未必會重視佢啲新聞稿啦」。當黎再向她發送訊息，她的理解為「黎生覺得呢個新聞稿係有新聞價值」，黎知道羅傑斯可以直接發稿予陳或其他記者，但黎仍協助對方轉發訊息，「咁我會理解黎生作為我哋老闆，佢推薦我哋去出呢個新聞稿。」
辯方指出，另一種演繹方式可以是，羅傑斯與黎為朋友，所以黎感到有責任協助對方把訊息轉發給陳，但陳仍有最終決定權？陳指，但她當時的理解，是她上述供稱的理解。
法官李運騰問，所以陳當時認為黎向她推薦新聞稿，讓她刊登？陳同意，並指黎似乎相當重視羅傑斯及其組織的新聞。陳補充，她有在訊息中提及羅傑斯已把新聞稿傳給他們，想婉轉地告知黎，「我哋已經收到㗎」，但黎仍持續向她發送相關文章。
10:05 陳：黎親自提建議難置之不理
辯方周二盤問時指，黎不會要求記者怎樣做或不做，只提出建議，陳供稱「唔同情況係唔同，有時我會覺得係一個指示」。
辯方今再引述陳及黎二人的 WhatsApp 對話，黎於 2018 年 5 月 6 日向陳發訊息指，「例如今日的頭條我們是否可以找退休警官或前 ICAC 官員撰寫些 insight （見解）融合其中？」以及「Just a thought.（只是一個想法）」，陳確認。
辯方再展示，黎轉發前民主黨主席李永達的訊息予陳，「沛敏，以上是李永達提議，是否可以像他提議再處理，或甚至找到這人訪問，可以不出面用背影出現？」辯方形容，當時黎是提出建議？陳回應指，黎的語氣「係客氣啦」，「但佢親自咁樣提出嘅話，我好難置之不理咁囉」，陳補充，有時黎提出的建議，張劍虹亦得悉，「張生都會問我個跟進、進展點樣，咁所以我話視之為要去執行嘅一啲事囉。」
辯方續指，有些情況下，黎會提出建議後表明，由陳決定如何處理？陳同意。
10:00 開庭
9:57 黎智英出庭
HCCC51/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