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《蘋果日報》3 間相關公司，被控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等罪，案件周一（29 日）在西九龍裁判法院（暫代高等法院）展開第 18 日審訊，控方「從犯證人」、前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，開始接受辯方盤問。
張劍虹在盤問下同意，與黎智英有反極權、新聞自由等相同價值觀，但不等於他認同黎所有編採指示，舉例提到反修例運動期間，黎指示「催谷啲人上街、去示威畀政府壓力」，張又會與黎的秘書及司機「夾喺邊度落車影相、採訪」黎智英。他強調，如無黎的清楚編採指示，即使下屬相信言論自由、法治，都不會進行這些報道。他又不同意辯方稱《蘋果》高層可「向老闆說不」，認為「我哋係冇得選擇」。
對於辯方指，黎智英召開「飯盒會」主要是討論《蘋果》業務發展及聆聽同事意見，並非給予編採指示。張一概不同意，重申「黎生好多時會喺飯盒會，畀啲編採指示我哋去執行」。案件周二（30 日）續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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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件由高院《國安法》指定法官杜麗冰、李素蘭及李運騰審理。控方由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、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張卓勤、高級檢控官陳穎琛代表；黎智英由資深大律師彭耀鴻、大律師關文渭及有香港執業資格的新西蘭御用大律師 Marc Corlett 代表。
張：與黎有反極權等相同價值觀
張劍虹第八日作供，接受辯方資深大律師彭耀鴻盤問。張在辯方提問下確認，他與黎智英一樣，相信民主、言論及新聞自由、反極權等價值觀。他認為陳沛敏、羅偉光、馮偉光均相信這些價值，但不肯定楊清奇是否一樣。
辯方展示對話紀錄，見陳沛敏向張發送連結，顯示前特首梁振英向《蘋果》廣告商施壓。張回應，「梁振英此等作為並非新鮮⋯⋯蘋果為捍衛香港核心言論自由等核心價值絕不妥協」。張解釋，當時他作為陳沛敏的上級，嘗試安慰對方《蘋果》正捍衛香港核心價值。
辯方另提及，黎曾向張發送一篇文章，打算於《蘋果》特刊刊出，問張的意見。庭上顯示張回覆黎：「蘋果是屬於香港人的，昨天是，今天是，明天也是。」黎表示：「堅持下去！」。辯方問，張是否認同黎的文章內容？張稱甚少對黎的文章表達意見，如這次亦只是「呼應返佢啲諗法」。
張不同意可「向老闆說不」
辯方指，黎的指示與《蘋果》高層價值觀相同，故黎毋須在「飯盒會」訂明報道角度，其他人都知應怎樣做。張反駁，黎的編採指示不單是價值觀，例如在反修例運動期間，黎指示「催谷啲人上街、去示威畀政府壓力，去撤銷呢條條例，唔純粹係一個自由、民主、言論自由，係成份報紙嘅方向應該點做」。
張又指，黎會出席遊行，張等人會與黎的秘書及司機相約，「夾喺邊度落車影相、採訪」再在《蘋果》刊出相關報道。此外，黎生曾吩咐下屬「新聞點樣做大，點樣催谷啲人上街」，又撰稿「呼籲啲人唔好慳嗰幾個鐘，一定要出嚟上街示威」。張強調，如無黎的清楚編採指示，即使其他下屬相信言論自由、法治，亦不會進行這些報道。
辯方展示《蘋果》年報，當中提及言論自由，問是否包括「say no to boss (向老闆說不）」，又質疑若張不同意黎的指示，他可以拒絕接受。張一概不同意。
張：黎「吩咐我哋做，我哋係冇得選擇」
辯方引述《蘋果》高層「國安法應變委員會」群組，當中討論應否按黎的意思，在海報加《蘋果》標誌，交由民主黨派發。辯方指，當中蔣美紅不同意，陳沛敏亦反提議「我贊成佢買一千份蘋果」。辯方指，群組中每人有不同看法，張同意，「因為黎生唔喺度吖嘛」。
訊息顯示，張曾發言指「如果大多數反對，我只好跟他（黎）說不」。辯方指，張是否打算拒絕黎？張指，他是「嘗試去講」。辯方指，陳沛敏表示「呢單野由佢吧」，是否指黎的吩咐不一定要跟？張不同意。
辯方再展示張與楊清奇對話，張就印標誌一事問楊意見，楊表示「尊重各位決定」。張重申，並非「群組每個人嘅意見，比黎生重要」，最終亦有按黎吩咐印標誌。辯方指出，《蘋果》一直均有編輯自主？張指「有編輯自主嘅想法」，但黎的編採政策，「吩咐我哋做，我哋係冇得選擇。」
辯方：黎辦飯盒會聆聽意見非予指示
辯方另圍繞「飯盒會」盤問，指公司員工於 2018 年擔心《蘋果》要賣盤而士氣低落，故黎設立「飯盒會」，讓黎與中基層同事溝通。張先解釋，員工因擔心《蘋果》賣盤而士氣低，指黎受訪時提過，「佢唔會賣《蘋果日報》，即係香港一日未有普選，佢都唔會賣，因為佢覺得佢使命，係要爭取呢個普選」。
辯方續指，黎同年希望改善《蘋果》電子版，才會衍生「飯盒會」﹐又指黎辦「飯盒會」為聆聽同事意見，而非給予指示。張均不同意，指當時《蘋果》網上平台已發展一段時間，2013 年至 2014 年時網上點擊率已達每天 4,000 至 5,000 萬。
辯方再指，會議內容可能很普通，如食堂食物質素，張回應「唔敢話一次都冇，但好罕有」。他指，同事會在工作社交平台 Slack 開設群組、提出問題、想法及意見，黎閱畢問題會先給予簡單回覆，如「稍後討論」。在實體會議上，黎在半小時午飯期間，會與大家談論時局及表達其想法，隨後解答員工問題，張則在 Slack 總結會議重點。
張：黎在飯盒會予編採指示
庭上展示張在 Slack 撰寫的「飯盒會會議重點」，內容涉及娛樂、副刊，只有部分與政治相關，如「送中三大抗爭專輯可以結集出版」。張認為，「正好顯示黎生有作出編採決定」，又不同意辯方所指，「飯盒會」主要討論業務發展。他憶述，與《飲食男女》的會議亦可能涉及編採指示，因黎曾著他們訪問「黃店」或小店。
辯方詢問，若會議上涉編採指示，為何記錄沒有特別提到？張稱訊息只是重點記錄，「黎生覺得年輕人喺抗爭裡面犧牲、同家人反目、冇讀書嘅慘況，呢度冇寫得咁詳細」。張指，不敢說每個「飯盒會」都有編採決定，但重申「黎生好多時會喺飯盒會，畀啲編採指示我哋去執行」。
辯方指《蘋果》2014 年前
已鼓勵讀者上街
就張在主問時形容，《蘋果》在 2014 年前的形象，主要是娛樂新聞及狗仔隊。辯方指，《蘋果》早於 2014 年前已在政治議題上有鮮明立場？張同意。辯方再展示 1997 年至 2012 年期間、與六四、七一相關的《蘋果》頭版，以及 2005 年 12 月刊出、題為〈為了下一代的明天 今天上街〉涉政改方案的頭版。
辯方指，《蘋果》並非在 2014 年後才出現重大轉變，庭上顯示的頭版，可見《蘋果》一直鼓勵讀者上街。張不同意，指《蘋果》一直會「做大」六四燭光、七一遊行，但在其他方面，《蘋果》公眾形象以狗仔隊及娛樂見稱，強調「2014 年轉變好大，我作為總編輯係感受到」。
他指，2014 年《蘋果》並非純粹鼓勵讀者上街，或者爭取普選般簡單，「而係一個整整半年、好大嘅 campaign，由黎生去策動」。張解釋，由最初宣傳「622 公投」，黎指示租用大廈外牆登廣告，其後中央推出「一國兩制白皮書」，黎反對白皮書，黎要求他安排大量貨車，作行為藝術裝置「喺全香港周圍行」。他又指示《蘋果》拍攝市民唱〈問誰未發聲〉，黎亦有份唱一句。至 2014 年佔中，張稱黎在佔中區「坐到最後一日畀警方帶走」。
HCCC51/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