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《蘋果日報》3 間相關公司，被控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等罪，案件周二（5 日）在西九龍裁判法院（暫代高等法院）展開第 38 日審訊，第三位控方證人、前《蘋果》主筆楊清奇第二日作供。
控方續圍繞《蘋果》論壇版提問，楊清奇供稱，黎要求找有份量及有內幕消息的人撰文。控方展示《國安法》後楊所傳送的訊息，提到「啲人話到明唔敢幫蘋果寫」，楊庭上解釋，有作者擔心《國安法》紅線「唔知點畫」、風險特別高，黎其後指示找海外作者撰文，因他們顧忌較少。案件周三（6 日）續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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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件由高院《國安法》指定法官杜麗冰、李素蘭及李運騰審理。控方由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、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張卓勤、高級檢控官陳穎琛代表；黎智英由資深大律師彭耀鴻、大律師關文渭及有香港執業資格的新西蘭御用大律師 Marc Corlett 代表。
楊：黎文章觀點「係我寫稿、揀稿嘅指引」
楊清奇第二日作供，控方張卓勤圍繞論壇版提問。楊供稱，2019 年反修例運動期間，可從黎智英專欄「成敗樂一笑」文章「睇到佢一啲原則」。他續指，黎專欄文章於星期日刊登，當時大規模遊行示威，同樣大多發生於星期日，認為黎的文章「好直接呼籲當日上街」，故楊撰文及挑選文章，都會以鼓勵市民上街為主題。
至《國安法》生效後，楊稱留意到黎在專欄多次提到《國安法》，「從一個編輯角度去睇，我覺得有啲標題係好好嘅，所以好深刻。例如〈時間就是武器〉、〈大時代快將來臨〉」。楊續指，黎撰寫的文章「冇人夠膽改佢」，形容其文章「好真實反映到佢嘅觀點同立場」。
他舉例，有文章談及制裁，因應美國對華政策調整，短期內不會逆轉，對中港官員制裁不會緩和，「美國制裁對中國經濟嘅影響好深遠嘅。」楊稱，「咁我覺得黎生文章嘅觀點，就係我寫稿、揀稿嘅指引」。
控方另展示黎與楊的對話，當中提及黎每月支付 1 萬元予楊，作為他向黎 Twitter 供稿的報酬。楊確認，並笑稱「不過後來一分錢都冇畀過。」就楊當時回覆稱「卑職自當盡力，共擔輿論之責。」他在庭上解釋，黎智英開設 Twitter 帳戶是想加強自己及《蘋果》的影響力，影響公眾輿論，故楊視供稿為「共擔輿論之責」。
楊：黎要求找有內幕消息的人撰文
針對《蘋果》寫手，控方展示楊於 2020 年 6 月 12 日發予黎的訊息，提及已找「北京高瑜」、「南方都市報前主筆長平」為《蘋果》英文版撰寫評論。黎則要求，楊盡量找「有份量及有內幕消息」的人，「不只是感想而是有寫情（內情）的」、「可以找到人分析習李權鬥浮面的內情嗎？」
楊指，「北京高瑜」及「南方都市報前主筆長平」同樣是資深傳媒人，主要撰寫中國新聞評論，但楊物色的人選不符黎的要求。其後，黎要求楊找評論專家馬鐵穎，指其「中國和日本評論有料到」。楊表示，馬鐵穎的「評論比較尖銳，或者爆啲內幕消息」，庭上訊息顯示，馬鐵穎其後回覆稱「現在的工作仍與日本方面有千絲萬縷關係」，故不太方便為《蘋果》寫稿。
楊：《蘋果》讀者較認同外國制裁
楊又確認，筆名為「甘粕代三」的日本資深記者高橋，為《蘋果》撰寫專欄。控方展示張劍虹及楊的訊息，張問及高橋在論壇版的稿為何要停止。楊當時回覆，並非要停止，只著對方關注美日、日中關係。
楊庭上直指，以高橋為例，高層即黎或陳沛敏「指點話要嘅專欄，都有啲問題」。楊形容，高橋「中文表達不時有問題」，如談及前總統特朗普時，高橋演繹成「已故總統」。
控方再展示楊與高橋之間的訊息，楊著對方跟進「日本遵從美國制裁令」的新聞。高橋則回覆「日本政府已開始跟拜登溝通，怎會聽已死總統命令。」楊回應，「你的觀點恐怕難以被蘋果多數讀者認同」。楊庭上解釋，因為《蘋果》讀者較認同外國制裁。
楊：《國安法》後寫手減少
有作者指不知紅線如何畫
控方隨後再引述羅偉光與楊之間的對話，羅於同年 7 月 6 日向楊發送圖片訊息，圖中為專欄作家古德明的文章「國安法下，唯有擱筆」。羅問楊「真係唔寫？」。楊回覆，「依家都冇乜來稿⋯啲人話到明唔敢幫蘋果寫。肥佬一直要我搵多啲北京人寫，人哋真係唔敢，稿酬又唔吸引。」
楊庭上解釋，當時「自由來稿」減少，因為寫手擔心《國安法》「條紅線唔知點畫」。楊又指，有作者覺得幫《蘋果》寫稿，「風險特別高」，故在訊息中，楊亦提及「老闆叫我搵人寫內情，作者都係覺得風險好高，唔敢寫」。他確認，曾在飯盒會中提出寫手減少的問題，而黎指示他尋找海外作者撰文，因本地作者擔心有風險，海外作者顧忌較少。
楊：黎有權決定社評寫手
控方續展示黎及楊的訊息，見楊稱正遊說中央黨校教授蔡霞撰文。楊解釋，當時黎要求尋找海外作者撰稿，楊想邀請她寫文章。雖然黎沒有指定蔡霞撰文，但黎經常要求更換作者。
訊息顯示，黎發語音訊息予楊，楊回覆「我轉發畀佢（蔡）」。庭上展示黎的語音謄本，提到「顏純鈎先生常常提到你（蔡）的，我也很崇拜你的，希望你幫我們寫寫你對中國的看法。」楊解釋，黎有權決定社評寫手，當中提到顏純鈎正是由黎提名，邀請顏撰寫社評，再由張劍虹安排。
控方展示調整用詞文件
楊：告知論壇版作者改動
另外，控方向楊展示從其電腦搜獲的「《蘋果》受壓 微調方向」文件，當中提及「警務處長鄧炳強連續不點名批評《蘋果日報》」、張劍虹要求「黑警等字眼還是不用較好」，以及時任總編輯羅偉光指示棄用「武漢肺炎」字眼。
楊解釋，2021 年 4 月草擬上述有關用詞調整的文件，給予本地及海外作者，因《蘋果》不會修改論壇版文章，所以「將公司要求變化同佢哋講，等佢自己改字眼，唔使我哋改」。
控方展示張劍虹同月向楊發訊，提到《大公報》指《蘋果》「在社評中直言要外國聯合制裁以至推翻國家執政黨」，詢問楊「我們社評有寫過這些？」楊庭上表示，張劍虹擔心社評觸犯《國安法》，曾舉例提到「結束一黨專政」，指「呢個口號喺香港嗌咗幾廿年啦，竟然成為推翻國家執政黨」。楊指他當時回答「國安法出台前可能有」，又指當時理解，《國安法》沒有追溯力。
HCCC51/2022